東京綜合醫院

 

張開雙眼看到的慘白的天花板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厚的藥水味──醫院是嗎...

偏過頭對上倚牆而立的岡部,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,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
 

「唉.....」岡部不明所以的嘆了口氣。不過,倒是引起我的注意。

 

「果然....如果你是比常人還有魁武的男人;而我是身型不到165的瘦弱男子,當時的情況一定會有所轉變的!」岡部一臉挫敗的摀著臉。

 

 ​​​​​「別再說了...... 」岡部你到戳我的痛處了!

 

「我想暫時還會痛一陣子,畢竟是割傷加燙傷的雙重傷害。不過事前處理得當,應該不會留下疤痕。」醫生仔細的幫我檢視傷口。

 

「我已經從總監那得到報告,看樣子我應該要向你道謝吧!岡部警部。」看著破爛的手,因敷上膏藥而散發出藥膏特有的氣味,回頭看著不是很自在的岡部。「但是,有一點我不太清楚,能請你說明一下嗎?」扣好衣袖,插著腰擺出一副問案的口氣向岡部提出我的疑惑。

 

「請不要用這種問案的口吻!」岡部有些措手不及的退了一步,剛剛明明還像貓一樣很可愛的說,怎麼轉變這麼大阿!

 

「這是習慣,不必在意。為什麼....為什麼對我抱有反感的你要包庇我?」我逼近岡部,迫使他退到牆邊.....「我才沒有包庇你!!!」岡部整個炸毛了「我才沒有包庇你!我絲毫不想包庇我不喜歡的你。」岡部像為自己壯膽般的大聲反駁。

 

「只是....」岡部腦中回想起流淚的薪、警視總監及其他人那種''有罪''的眼神。「我知道了,語言的無力。『自白』是多麼不可靠,當警方一旦認定有罪時,不管在怎麼辯解,聽在他們耳裡都是嫌犯為脫罪所說的謊言,『全然不可信任』!」岡部頓了頓「再加上當時我完全無法說明你的情形,當下竟也冒出了想讓他們看看我腦中的畫面的念頭」岡部的視線移到薪的手上「您的手沒事吧!」

 

「恩...似乎止痛藥發揮效果了。」隨著岡部的視線,我舉起手瞧了瞧。「太好了,那這給你」岡部彎腰把兩片藥丸放到我的手上,直起身子說「這是不需處方籤溫和型的安眠藥」我有些詫異的看著岡部。「我不知道你有多能幹,不過總歸還是普通人的身體。如果晚上不好好休息的話,腦子會在白天的時候做夢,就會看見『幻影』。」岡部不自覺想起,抱著薪時幾乎感覺不到重量的身子,還有在室長室猶如刺蝟一樣想把他趕走的畫面。

 

看著手中的藥丸,我想起了最高機密裡郁子案的關鍵。看著薪有些吃驚的表情,岡部有些好笑的說「請別那麼驚訝,其實我剛剛認為自己果然不適合第九,寫好調職申請書的,不過現在我突然好想看看在人證、物證都無法得知的真相。為什麼郁子會殺人....動機又是什麼?」

 

想起一切的我,用力握了握藥丸,完全無視岡部比我還痛的表情「是藥!在MRI裡有正遞給郁子藥丸的畫面,因為沒有驗出藥物反應所以忽略了;但如果是實驗中的藥丸的話,在醫學研究院裡應該能找到答案,幻象嗎?不,正好相反嗎?」看著薪越抓越緊的手,岡部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了。

 

「岡部警部,把正和郁子的腦子....」話還沒說完立刻被岡部打斷「不行!室長把藥吃完後就去睡覺!」直接把薪攥緊的手從自己身上拔開,把薪趕回床上,塞進被子裡,關燈!

 

第九 第一視聽室

 

「這是五前年因自殺未遂而被送到醫院的小島郁子」曾我和小池面有難色的看著因動脈被割斷而噴滿鮮血的MRI畫面,「這段時間郁子的自殺成為常態,至於原因......」我還沒來得及講完就被強力的開門聲打斷......。

 

「室長!」岡部氣急敗壞,氣喘吁吁的瞪著薪。「為什麼不到一天的時間我就接到來自第九的工作通知!醫院方面同意你出院了嗎?今天的檢查呢?你有聽醫生的指示乖乖做檢查嗎?!」

 

「你真的很像老媽子。」面對超大音頻的吼聲,這樣的岡部讓我覺得有些新鮮。「囉唆!我涉嫌對你使用暴力的嫌疑好不容易才洗清,萬一你又意識不清,倒地不起的話,倒楣的人會是我!不要給週遭的人添亂!麻煩你做好自主健康管理!你就是因為這樣,總監才會因為你的獨善其身,懷疑你是否適任第九室長!」看著薪完全沒有悔意的樣子,岡部口不擇言的說出鯁在心頭的實話。

 

「......」岡部意識到自己在講什麼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住口了,只能愣愣的看著薪。

 

曾我和小池一臉驚嚇到說不出話了。

 

「如果可以,能就郁子的家庭環境關係做個報告呢?岡部警部?」我彷彿沒聽到般,直奔重點。

 

「好....」岡部回神,把報告交給薪。「2054年母親死於肺癌,同年父親失智,為了照顧父親,使原先論及婚嫁的戀情也因此告吹。恩....難怪她會想自殺,不過.......」我若有所思的看著報告「不過,夠不成殺害四人的理由,對吧?」岡部意外的幫我接話了「知道了就找相關的MRI查看,不過我先說好,我還不熟使用方式,這點請室長多包涵。」

 

「阿!我....我和曾我也用MRI看『正』的腦部畫面」小池拉著曾我快步走到另一頭,操作MRI。

 

看著岡部、看著小池、曾我使用MRI,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從心上湧出。我是薪卻又不是薪,在這一個月我完全能體會薪的痛苦與哀愁交織出的孤寂,能知道薪的嚴厲來自保護;午夜夢迴時,我也曾因思念家人而哭醒,那種周遭沒人、一片寂靜的空間深深壓著我喘不過氣。現在,我知道一直獨自吞下孤單感受的薪為什麼老是喜歡睡在第九,因為這裡是....唯一有人的地方.........。

 

「室長!請看這裡!」岡部出聲叫住薪。「這是出院後,福是父親睡下後就寢前的畫面...」大家目不轉睛的盯著畫面,隨著郁子的視線........鏡中反射出的人影是...外國人!

 

「整.....整容!」小池嘴巴張的老大,都傻了!

 

「不對!仔細看」岡部回頭要小池看清楚。當視線因父親的呼喊移往紙門的瞬間,她變回來了。「從這以後,所有的畫面,從短時間到長時間都是這樣的畫面,所有不利郁子的閑言碎語全都被她自己美化成讚美的言語....」這....到底是.......。

 

「是壓力.....」看著眼前MRI我的腦海裡不可自制的浮現,往日薪先生記憶中讀到了幻像、惡夢.....「當人類受到過於強大的壓力時,為了保護自己,會像這樣幻化成一個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格...或是看到死而復活的人」岡部擔憂的看著身旁的薪,這樣的薪讓他想起了那時頹唐昏倒的他.....

 

「如果...不躲進去的話,就活不下去了!」我有些難受的閉了閉眼,突然感覺一道關心的視線,轉過頭對上了岡部擔心的眼神。那股難受倏忽而逝,對著岡部溫和一笑,示意他不用擔心;岡部沒想到我是如此敏感,像做壞事被捉到的小孩一樣快速的轉移了視線。

 

MRI畫面持續播放,這樣幸福的幻想在正給的藥效發揮下全部破滅,無法躲進幻想中避難的郁子,最後殺了正及其他三人,因為她....不需要現實...。

 

「室長。」岡部走上天台,找到了正望著天空的薪「重新檢查了郁子的血液報告,驗出了還在實驗中的藥物反應,猜測可能因為藥性強烈導致郁子失控殺人,我覺得有些可憐.....」。

 

「可憐的是無辜被殺的其他三人。」我靠在圍欄邊,以手撐頭反駁岡部的論述。

 

「那是...當然不過......」可以不要打斷他嗎......岡部頭上垂下三條線。「唔...不過能洗清習慣性說謊,將錢花在年輕男人身上後又連同其戀人一起殺害的罪名,對郁子來說是件好事也不一定?!」轉頭接著打斷岡部的話。

 

「.....我知道了。」室長,你是故意的對吧!「我了解在見過MRI之前不要妄下結論,MRI確實了不起,第九也是,室長你也是!」不要再打斷他了!!!!岡部青筋猛跳「岡部警部。」我再次打斷他。「不 要 打 斷 我  !」岡部理智線斷了,直接低吼!

 

眼前的薪像是早就預料到岡部的反應似的,只是輕輕的笑著。「我剛接受檢查了,抱歉!讓你擔心了。」溫和的看著岡部。

 

岡部過了好幾秒才緩過勁來,看著往回走的薪,突然間...他好像找到了待在第九的理由。

 

「室長。」岡部出聲叫住薪。

 

前行的我停下腳步。

 

「不論是資歷、還是年紀,部下就是部下,請你不用再對我使用敬稱了....以後都會是如此。」岡部的目光直視眼前的薪。

 

「......我知道了。」不等岡部跟上,我重新邁開了步伐;與以往不同的是,多了份安心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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